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金夫子

《甘孜日報》    2014年07月28日

  ★騫仲康
  康定礦藏富集,水晶石、冰洲石,漂亮。鉛鋅礦隨見,叫銀廠溝的地兒就好幾處,重點是金。似乎康定遍地黃金,說穿起草鞋上趟禿山,回家就能從鞋底縫里抖出金粒。
  歷史上康人不掏大山的肚子,即不開礦藏。再是黃金也一概遵守老規(guī)矩,于是礦藏就都留給了今天的人們、明天的人們。康定采金業(yè),始于清光緒末年,洋人搞起來的名堂,腐敗政府擋也擋不住,官僚還跟到洋人伙,于是,老規(guī)矩破了例。
  燈盞窩,偏崖子,好礦場,開金的苗頭早。泰寧那方金苗旺,皇家征金課不滿足其貪心,特駐官兵直接開采,是“金兵營”。
  二道橋出金,一度牽成個“半邊街”來。
  民國年間康定挖金淘金濫市,找不到活頭的勞苦人都來當(dāng)“金夫子”。那時官允采金,重課礦稅。采金業(yè)由童正公和童義公把持,再就是強(qiáng)義公,“三公”巨頭,是金霸。它名義上也是金伕子們的行會公口,社會上的看法:金伕子屬三公。
  金霸設(shè)金廠,養(yǎng)金掌柜,立金棚子,請金山礦脈技師,雇苦力當(dāng)金伕子。金棚子設(shè)棚首和油米管事、青山管事。有錘手認(rèn)金苗。“尖子”金洞上“拖砂”的是“馬尾仔”。“溜子”河口上淘砂的是“搖把仔”。 金掌柜就守定“金船子”,梭槽收金。金廠興盛時達(dá)數(shù)十棚,每棚十余人,冷清時也總留得有三兩棚,沒息。
  傳說,山肚子深處金洞子,暗窩藏金,母雞抱蛋似的過團(tuán)、海菽籽籽樣的過捧,零碎的也抻手就揀,來勢了揀個狗頭金還揀個金娃娃,也像不算夢。
  然而,暗窩塌頂,出人命,難免。金夫子活得苦,死得慘也可能。就傳出觀音菩薩顯靈的話,告慰蒼生。某某大難不死,某某死而復(fù)生,讓人聽得神恍恍的。
  認(rèn)得金礦余脈的,金廠外耍單幫,到衙門府上掛個號,不進(jìn)老棚子,撮箕荒耙并一床槽船,開干。數(shù)月不見“起色”的,半晌就發(fā)“大旺”的,都屬闖運(yùn)氣。
  討飯的丟掉打狗棒,拿一把瓜瓢,整日守在河邊淘砂,每晚回到棲身的巖窩,都能在拇指甲上,亮起那點鼻煙末似的真金。
  枯水季節(jié),達(dá)曲淺灘上雅曲河灣旁淘金,不冷不熱的度日頭,年復(fù)年,人也像不老。個別就處在街道路坎下“淘金”,邊佝腰忙活招呼過橋的熟人,淘得的破銅爛鐵供幺兒上學(xué)念書,竟然有余。還說只要淘得個康威將軍的“令牌子”,明正土王的“尿缶子”,就夠下半輩子用度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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